“什么?”陆淮安惊坐起,刚缝合好伤口传来一阵撕扯,但他浑然未觉。 难道…那声音,不是他幻听? 血液以恐怖的速度渗透白色纱布,瞥见那么艳色,杨兵边摁响急救铃,边上前扶住陆淮安。 “队长,你身上有伤,先躺下。” 陆淮安纹丝不动,他抓紧杨兵手腕,语气又急又厉:“你嫂子,什么时候来的?” 杨兵被陆淮安眼底猩红可怖的戾气吓住,大气不敢喘,老实巴交回:“约莫一个小时前。” “当时,顾同志也在。” 简短的十几个字,嘭嘭嘭,打在陆淮安心口,把他一颗心砸得稀巴碎。 滚。 他居然让棠棠滚…… 心疼歉疚如潮水般涌来,他有些呼吸不畅。 陆淮安一把推开碍事的杨兵,把手上的吊针扯掉,毛毛血瞬间染红手背,他捂着胸口,赤着脚朝外大步走去。 杨兵没想到陆淮安会忽然推开他,腰撞到床头桌角,桌角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。 顾不上管自己,杨兵立马直起腰,追上去,拦住陆淮安。 “队长,你还伤着,要找嫂子,你和我说地方,我去找。” 陆淮安眼神更凶了:“你说什么?” 被盯得头皮发麻的杨兵,后知后觉,他好像说错话了,唇抿成一条直线。 瞧他这样,陆淮安心中越发不安,吼道:“说话!” 杨兵支吾说:“嫂子,嫂子…好像不见了。” “噗。”陆淮安喷出一口血,溅了杨兵一脸,他急了。 “队长——” 陆淮安甩开杨兵扶来的胳膊:“我去找她。” 杨兵见陆淮安这么不爱惜身体,言语间也染上火气。 “队长,嫂子那么大人了,因为一点争风吃醋的事,闹脾气,她肯定不会乱跑,医生说了,你现在还没渡过危险期,不能乱跑。” 陆淮安没理会杨兵,执意要走:“你起开。” “队长,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丢命!” 陆淮安蹙眉看他,语气坚决:“你想和我打一架?” “不…是,队长你现在不能——” “那就打!” 杨兵正一个头比两个头大时,温婉清火大的声音从身后响起。 “陆淮安!你很能耐?陆远扬,你去跟他打,打死算你的!” 陆远扬:“……”为什么算我的? 算了,也不敢问。 “妈!棠棠,不见了。”沙砾滚出喉管,带出温热粘稠的血。 温婉清翻了个白眼:“现在知道急了?把晚棠惹生气的时候,死哪儿去了?” “咋滴,准备顶着一身伤到晚棠跟前卖惨?然后,落下个残疾,让晚棠后半辈子都被指指点点?” 陆淮安被骂清醒了两分,从温婉清语气里,听出苏晚棠暂时安全,他揉了揉抽痛的眉心:“妈,我没有。” 温婉清冷哼:“你敢有试试?” 睨向陆远扬:“愣着干嘛?把你儿子抱回去,喊医生。” 一场风波消散。 线崩开,医生又给陆淮安缝了线,好一番叮嘱,不能乱动,才离开。 杨兵一直守在病房外,见医生出来,刚想进去看看,就有个小护士过来。 “杨兵同志吧?有个姓顾的同志,打电话来找你。” 杨兵扫了眼在病房内陪床的温婉清、陆远扬,扭头跟着护士来到护士台,接起电话。 “杨同志,淮安哥还好吗?我担心淮安哥情绪激动,特地通知了淮安哥父母,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点忙。” 竟是顾同志通知的。 顾同志真心细。 “顾同志,这次多亏了你,不然,队长就要不管不顾去找嫂子了,你不知道,队长都吐血了……” 吐血。 淮安,你就那么爱那个资本家小姐吗?为了她,连命都不要吗? “顾同志?顾同志?你在听吗?” “在的,杨同志,我就是有些感慨,羡慕嫂子能碰上这么个好姻缘。” 杨兵脑子忽然一热,脱口:“顾同志,还没结婚吗?” “我…还没有对象。” 似乎说中了少女难以启齿的心事,传过来的声音带着些许软绵羞怯,烫得杨兵的心跟着热了热。 他耳尖很红:“顾同志,我比你大,若是不嫌弃,你叫我一声杨大哥吧。” 顾南栀落落大方道:“那杨大哥也别叫我顾同志了,喊我南栀就好。” “南栀。” 这两个字似乎有什么魔力,喊出口那刻,心脏都停了停。 二人又聊了起来。 “杨大哥,对不起,我刚骗了你,我见到了嫂子,嫂子不信我解释,还说要跟淮安哥离婚,我实在是太害怕了……” 杨兵心头震骇,他万万没想到苏晚棠会是这种嫉妒心强、无理取闹的女同志。同时,为陆淮安所做的一切,感到不值。 他扯唇,刚想说什么,突然视野里挤进几道熟悉的身影,嘴巴张了张,好几次没发出声音。 只见,陆远扬和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,抬着陆淮安病床,温婉清举着吊瓶,一行人行色匆匆往外走去。 他揉了揉眼,没消失。 些许声音传过来。 “不中用的玩意,害得我这个当妈的,大晚上遭罪。下回,不管你了。”温婉清骂着,把手往上举举,被子往上拉拉,明显刀子嘴。 陆远扬:“没出息,老子这辈子脸都被你丢干净了。” “杨大哥?杨大哥?” 在顾南栀的呼唤中,杨兵找回自己的声音:“我在。” “对不起,我这个要求,太为难了,算了,我自己跟……” “南栀,我帮你。” — 到了苏知臣住处,陆淮东才有空跟陆淮安叮嘱一句:“淮安,好好解释,把事都说明白了,弟妹性子烈。” “哥,我会的。” 陆远扬敲门:“知臣兄,开开门,我带着逆子上门赔罪了。” 苏知臣听见动静,赶忙过来开门,见到门外的担架,他眼皮一跳。 苏晚棠回来的时候,很平静,也很正常,没有丁点异样。 可身为老父亲,苏知臣直觉出了事,但见苏晚棠那样,又不敢贸然开口,如今见到门外的情形,他知道,肯定出大事了。 陆家态度很好,也没有遮掩,更没有避重捡轻的说,可饶是如此,听完这一切,苏知臣也忍不住气恼。 从小到大,他都没对晚棠说过一句重话。 偏陆家做到这个地步,他也没责难的缘由。 “淮安,爸问你一句,你和那顾南栀到底什么关系?”